最後一夜 安娜 - 心靈細語(六十三)- 有一位名叫Ray Bradbury的作家,寫了一篇科幻短篇小說 –- "世界的最後一晚"。這雖是一篇科幻小說,然而其中並沒有時光隧道或外星人入侵之類的情節,文章的配圖上,則是一幅居家景象:一個四口之家,晚上共聚一堂,媽媽在喝咖啡,爸爸在倒咖啡,兩個女兒則在客廳地毯上玩積木。
小說假想的情境是:地球上所有的成年人,都同時做了一個夢。夢裡大家清楚知道,不久後的某一晚,就是地球的最後一夜了。故事的主題,就是這一家人,如何度過最後一晚。這一對夫妻,在最後一夜的晚餐後,先把碗筷洗淨,再把孩子送上床道晚安。
在過程中,兩人也不停地交談著。當兩人要就寢時,特別感覺到:能夠睡在家中乾淨清爽的床單上,其實就是一種幸福。妻子上床後,忽然想到廚房水龍頭好像沒關緊,便連忙奔下樓去關水,再回到床上時,兩人相對失笑:地球都要毀滅了,居然還掛念著去關水。而丈夫說的一段話,特別令人感動:妳知道嗎?這世界除了妳和兩個女兒,其實也沒什麼好留戀的……。如果真要說捨不得,恐怕只有四季的轉換,熱天裡一杯冰得透透涼涼的水,還有,我喜歡熟睡的時候,把腳.... 。兩人最後的對話是--互道:Goodnight!
其實這最後一夜的情境,不就是許多個尋常日子的夜晚狀況嗎?如果,我們能夠懂得欣賞大自然四季不同的風貌,能夠滿足於簡簡單單的一杯冰水,能夠與親人相親相愛,那麼,即使世界將要毀滅了,也是平靜滿足,了無遺憾了!若是在世界的最後一晚,你想如何度過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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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如此平舖直述這麼特別的一夜,若是現在即刻發生,說沒有激動的神經交錯著,那只是被無法可想的認命神情掩蓋住了,在這個唯一重要的眼前,所展現的是此生最成熟理智的舉動。
我想在家人間互道晚安後,應該都要吞下一兩顆安眠藥,免得目睹地球毀滅的可怕,請容我提出這樣軟弱卻安全的想法。然後我們再來探討在有限的分秒裡,一家人該做些什麼?對於孩子,我想的也是多說幾句我愛你,多幾本故事,讓他們微笑入夢,只記得明天還要再玩工程積木。
身為媽媽或老婆的,我很能體會睡前還能不忘家事,餐桌收拾乾淨了沒?地上飯粒撿乾淨了沒?洗衣機裡的衣服都拿出來了沒?水壺裡的水煮好了沒?明天上學要帶的東西都齊了沒?說要放下也簡單,週末休息的前一晚,我大概也輕鬆了不少,只是這會兒下一刻是沒有明天的,以前總想著等小孩長大後要恢復自由,不時想像著將繼續的夢想,然而,沒有了SPA、下午茶、出國旅遊、現代古典小說、巧克力這些東西,似乎也來不及遺憾,曾經擁有愛情就像懷抱全世界一樣,為了無法實踐的天長地久,我該做的是要輕輕的、好好的向枕邊人說聲我愛你,感謝他包容自己的一切,好的與不好的全放他的心上,將平時自知的任性化為滿心的感激與柔情,明天不用工作,卸下腦中繁雜零碎的瑣事,沈靜的相擁而睡吧!
我所想的最後一晚,想做的也是習慣而為,其實這種感覺,每每在被孩子們吵翻了天睡著後,特別明顯,眷戀家裡的大床和睡在一旁的暖被人,若能一覺到天亮,睡到自然醒,那是多奢侈的想望啊!情境一轉換回到現實,覺得還是不要世界末日好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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